《Kis 物語》
〈肩上的一片紅葉〉 藤谷太輔X北山宏光
故事純屬虛構，與真實人物無關，請理解了「耽美同人」的意思才往下拉。
一
微冷的秋風吹過，後山搖曳起一抹紅，沙沙的聲音帶著乾燥，一片蕭瑟。
山林深處的兩個小孩似乎沒受影響，衣袖都挽起來，不懼涼意的。
咻──咻──咻──
稍微矮小的男生雙手握著竹劍，神情專注，眼神朝前方散發著認真。
咻──咻──
呼出一大口氣，額上沁出一層薄汗。
「今天可是你十二歲生日，以練劍來慶祝這樣好嗎？」一直站立旁觀的太輔忍不住開口問道。
「沒什麼不好，雖然父親大人讓我今天不用到道場練習。」收起劍，也一併收回揮劍時的認真，宏光揚起笑容走近他，「我想變得更強一點，所以要更努力才行。」
知道他因自己是獨子而造就出要負擔一切的性格，太輔是佩服也是慚愧更是心疼。「我們……一起努力吧！」
「嗯！」沒有遲疑的回話，宏光點頭許下二人第一個諾言。
又是一陣涼風，沒吹散他們之間青澀的甜蜜，卻帶來片片紅葉像是種祝福。
踏出一步站到太輔身邊，宏光合上眼倚在樹幹，感受著秋意，也感受著身邊那人帶來的暖意。
知道對方不會發現，太輔側身凝望宏光，掌心緊緊握住想送給眼前人卻無法送出的劍穗。滿天飛舞的楓葉，某片小紅葉卻落在宏光的肩膀，伸手取過，太輔的視線轉到這片葉子上。
臉畫上羞澀的笑，他低下頭讓瀏海掩飾發燙的雙頰。
季節定時的更換變化，山上楓樹的樹輪多繞了四圈。晨光把春色灑遍一地，蟬鳴和奏。
宏光高舉竹劍，一下一下劈砍前方，富氣勢的聲音從山谷迴響。
從山下跑來，太輔躲在一旁觀看，他人認真的練習著，陽光纏繞身側顯得閃閃發亮。
突如其來的一陣暈眩，宏光握不穩劍，人更倒在地上。衝出去把人扶到一旁樹蔭下，太輔伸手輕拍他的臉頰。
宏光右手緊緊抓住臉上的手，睜開了杏圓的眼睛，「我沒事，只是剛剛突然眼前一黑。」
「這樣哪算是沒事……」
「那是因為沒吃早飯才會暈倒。」
「就知道。」
從懷中取出飯糰，放到對方手上。「你就是太過努力。」
咬下一口香甜的米飯，暖意滲入身體，吃著早飯的宏光不忘說教：「太輔，你這麼懶散可不行，立下不好的榜樣給友輔了。」
「這沒什麼關係，反正他一直崇拜的是你。」對方勾起滿足的笑容，雙頰鼓鼓的，可愛的模樣讓太輔撇過臉，拾起一旁的竹劍，背向著他揮動著。
注視他的背影，宏光感嘆道：「連父親大人也稱讚是劍道的天才，只要勤加練習，太輔你一定會是玄分館中最優秀的。」
不！在我眼中，你才是最優秀的。一直以來孝順勤奮、正直善良，唯一缺點就是太會逞強忍耐，面對如此傑出的你，我哪敢表露十年來對你的心意……
雙手高舉竹刀，太輔垂直劈砍，刀身劃破空氣的聲音迴環山林間，也暫時斬斷那迂迴的情絲。
二
夕陽西下，然蟬鳴不絕。山邊的巨石上並坐著兩個身影，橘紅的餘暉在二人之間那微妙的隙縫漏出。
舉目盡覽江戶城阡陌街道，繁華的外表下隱藏著不安，就如太陽底下若隱若現的影子。涼風乘著漸暗的天色竄進來，他們都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寒顫。
若是平日，對方已經提出離開，雖然背後因由卻是過於關心別人，倒不是因為自身的不適。太輔又在凝視一臉若有所思的宏光，圓大的眼珠藏下的憂愁瞞得了其他人，卻騙不過自幼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更別說太輔懷著私心一直默默留意著他。
「宏光，不如……回去吧？」
對方卻輕搖頭，漾起勉強的微笑，「太輔你先回去吧！我還想在這兒多待一會。」
輕嘆一聲，太輔依然筆直坐著，直望眼前壯麗的景色。把他的舉動都看進眼裡，宏光盯看淋浴在淡黃光芒下的側面，咬緊下唇，忍住眼眶冒出的水氣。
「我就這樣不值得信賴嗎？還是，在你眼中我還不能和你分擔嗎？」雖然是太輔的喃喃自語，但是清楚的傳進了旁邊那人的耳中。
「不！不是這樣的！我只是……覺得憂愁不適合在太輔你臉上出現。」
「可是我覺得宏光你更適合笑容。」太輔的話堵住了宏光，他無言反駁。
「在擔心江戶的局勢吧！」太輔早就把他的心思摸透，笑看他那驚訝的神情，續說：「可是萬一真的有浪人結黨叛亂，我們哪有能力阻止？」
聽見太輔的反問，宏光憤然，「難道我們什麼也不做，眼看人民慘遭戰亂受苦嗎？」
沒想到對方竟是如此冷漠，宏光不想再待在他身邊，正要往樹林走向下山之路。
「枉你是玄分館的門生、是武士，學習劍道不就是為了保家衛國！？」
上前拉住他的手，太輔解釋：「我的意思是你再這麼擔心也沒法改變什麼，我們能夠做的就只有一項，就是把劍道練習好，保護自己重要的東西，這才是我們的使命。」
聽罷對方的解釋，宏光靜默下來，「對不起……」
「我才不是想聽到這一句。」太輔撇過臉望向一旁的楓樹，小聲咕嚕。
宏光揚起微笑，「太輔，謝謝你。」
聞言，太輔雙頰悄悄染上一層緋紅，跟旁邊的楓葉相映成趣，但手仍緊緊拉住宏光的，大概日後他沒這個機會也沒這個勇氣牽起對方的手。
「宏光，把力集中在刀鋒最前端的位置比較好。」不愧是劍道的天才，太輔不止對掌劍的技巧熟練，更能對此作出改良。
自從那一天把話說開後，太輔比往日更努力的學習劍道，更跟自己每天早上也到後山練習，宏光覺得二人的關係更為親密，對方也漸漸脫掉幼氣散發著成熟的氣息。
「宏光你力度很大，握劍的位置可以後一點，攻擊的範圍也會寬闊一點。」在對方的指導下，宏光調整著自己握劍的姿態，果然，對方認真起來，自己也比不上。
「我們對打吧？」想著讓彼此都進步，宏光提議。
點點頭，太輔拿起另一把竹劍，換上認真凌厲的眼神。
直視他的雙眼，宏光突然晃神了，然而對方的劍勢如破竹的砍下來……
喀──！
宏光手忙腳亂地擋住了，但呼吸卻失去了節奏。
太輔眉頭皺了一下，旋即退開幾步對峙著，當中也是給予宏光調整的時間。
幾招下來，卻沒能分出勝負，累極了的二人只好停下歇息一會。
「就叫你不要讓我！」宏光抱怨道，明明他的劍術就比自己高，哪可能勝不了。
「我才沒有這樣做。」這話太輔說得理直氣壯，因為他的確是出盡全力，只是看到宏光的臉就捨不得劈下去，心神都亂了的他沒讓對方看到端倪，卻也沒辦法勝出。
靠在樹幹，宏光在他眼中找不到撒謊的痕跡，只好閉上眼假寐。
太輔趁機又再凝望他，拾起地上的紅葉，輕輕放在宏光的肩上，然後他微笑了。
三
晨光初露，掛上了屋簷，宏光帶著竹刀往山上跑。
「對不起，我遲到……」話語都消失在這幅美麗的畫面裡，片片紅葉飛舞，眼前人注視手中的葉子，眼眸中是傾瀉而出的愛意，嘴角是溫柔的弧度，好美麗！他的神情是如此美麗，縱使是個不折不扣的男生。遙望太輔的宏光目不轉睛，靜靜站於楓樹側。
「我喜歡你。」珍愛的凝視手心的紅葉，太輔一臉認真地把心意傳遞到這片紅葉中。
「你會知道我一直在喜歡你嗎？」
搖搖頭，笑容添了點苦澀，太輔悄悄嘆一口氣，到底要怎樣做才能把心中的愛意傳達……
對方仍然在笑，可是宏光卻嗅出一絲悲傷，忍不住打斷對方的思緒。
「對不起，我遲到了。」腳踏上了枯葉，沙沙作響。
將葉子收到腰間，太輔把情緒藏好才轉身，「賴床了？」
「你才沒資格說我吧！磨磨蹭蹭的，沒哪一天會早回到道場。」
「……我們開始練習吧！」也許是反駁不了宏光的話，太輔拿起竹劍。
相反，宏光漾著笑意，握著竹刀，站在離對方一步之距的位置。
在竹劍互相擊中的聲音下，太陽慢慢升到半空。
靠在樹幹休憩的太輔提出邀請，「我們待會進城裡玩吧！」
拒絕的話語說不出口，宏光點頭答應，卻望著遍佈地上的紅葉發呆。
不知道對方喜歡的女生是誰人呢？會是住在隔離村鈴木家的長女？還是城內蘭學醫的女兒？
為什麼自己好像變得很不了解這位幾乎每天也見面的青梅竹馬？連對方有了喜歡的人也不知道……是自己只顧練劍，忘了關心對方嗎？
隨著風，紅葉滾到足前，宏光拾起平放於掌心端視。又是一陣風，他只來得及看到紅葉的身影在空中飛舞，在金黃的陽光下飛舞。
「祭典？」
走在前方的人轉身，揚著不遜於朝日燦爛的笑容點頭。
人潮漸洶湧，宏光靠近、緊跟著太輔，免得在城內走散。
知曉他的心意似的，太輔伸出左手，卻沒正眼望向宏光。把手疊上，宏光此刻回想起小時候他倆經常手牽手跑到後山的小溪去玩，是什麼時候對方放開了自己的手？似乎是自己開始到父親的道場練習，自此劍不離手，思及此宏光心中猶然生出歉意。
「怎麼了？」
宏光搖搖頭，手指向前方，「我們快去看吧！」
熱鬧、繁華，宏光為眼前的江戶城打著評語，人們臉上的笑容，彷彿訴說浪人之事都是訛傳，大家都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
「就說宏光你太認真了。」
想要反駁太輔的話，宏光瞄到二人緊牽著的手又把說話哽在咽喉。
「認真……不好嗎？」不認真的話不就白活了？！因為上天安排，我們才得以活在這，怎能白白浪費掉光陰！
「這樣認真不會累嗎？」
宏光無語。累，當然會累，可是，累了也該努力活著，這是宏光一直以來的信念。
望向他微皺的眉頭，太輔語氣帶了點無奈，「如果自私一點也許就能活得輕鬆一點。」可是吸引自己的卻是對方那無比的認真。
「太輔？」他的眼神變得奇怪，宏光圓溜溜的眼珠滿載擔憂。
對方再次掛上笑容，但是在宏光眼中，這彷如江戶城繁榮的表象，想要掩飾什麼似的……
四
在浩大的道場內，宏光拿著抹布，邊看著窗外的太陽。
「快中午了，藤谷還沒來到？」同樣是在拭抹著地板的橫尾走到他身邊問道。
然而，宏光沒回話，眼神帶著低落，也許他帶了那一片紅葉去跟對方告白。心底莫名的不愉快，感覺就像是心愛之物被搶走似的……
「宏光？」從橫尾的語氣聽出有點擔心。
「或許，他有要事吧……」裝作看不見對方的疑慮，宏光低下頭專注打掃道場。
誰要管他是什麼要事！有喜歡的人也不跟他說，這算是親友嗎！？
「啊！他正跑回來。」
聽見橫尾的聲音，宏光直覺反應的抬頭望，果不其然看見臉色紅潤的太輔，他煩躁無比的樣子都讓宏光瞬間忘掉心中對他的不滿。
「怎麼了？」
重重呼出一口氣，太輔抱怨：「友輔那小子一直纏住我要我帶他來練劍，明明就告訴了他館長不收年少的門生。」
「他明年不就可以來嗎？」
「也跟他說了好幾遍，但他聽不進耳……現在在家鬧脾氣。」太輔無力嘆著。
「那……」你要不要今天先回去安撫他一下？
宏光的話未問出唇邊，太輔已經先搖頭，露出笑容：「現在最重要的是劍術，外邊已經謠傳浪人盯上了江戶三大道場。」
「亳無法紀的浪人妄想動咱們一根毛髮！」倒是一直在旁靜靜聽著的橫尾憤憤不平。
「嗯，父親大人今早已經起行去跟各道場的館長商討對策。」
宏光手搭上太輔的肩，心意無需言傳，一個眼神，一個微笑，就是這樣簡單。
吶，還記得那時的約定嗎？
「我們一起努力吧！」以紅葉作見證的這個諾言，定必實現。
山頭漫延燃燒著似的紅，冷月尖銳的鉤鮮明。
才踏進家門的宏光又急忙跑去後山。
帶話的樵夫說他看到父親大人的屍首還在流著血……
他說，藤谷家的次子一臉驚慌在哭……
他說，藤谷家的長子握著一把染有血跡的太刀……
不可能！太輔不可能隨便殺人！太輔不可能殺害父親大人、他的師父！
混亂的思緒在眼前的景象下驀然止住，太輔手握著父親大人送他的太刀站在屍首旁，刀鋒滑下一滴鮮紅的血，沾溼飄落在地的枯葉。
風颯颯拂過，長長的瀏海下太輔目無表情，眼神似是凝望足下的葉片，又似是沉思。
「一定是藤谷太輔把館長大人殺害的！」玄分館的門人聞風而來，彷彿都忘了跟太輔的情份，只想替北山館長報仇、只想置太輔於死地……
宏光走到他面前，直視太輔的雙眼，不發一言。
望見宏光眼眶凝著的淚，太輔從腰間摸出東西，拉過他的手放在手心。
為什麼，為什麼你一話也不解釋？！只要你說的，我都相信。
宏光緊握著手，清淚終於滑下兩行。
「藤谷太輔……」
對方卻置若罔聞，牽起友輔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直到他倆的身影消失於一遍紅葉中，宏光鬆開手心，泛紅的碎片撒落一地，隨風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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