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5月27日 星期日

試閱 〈心動的代價.藤北篇〉.北山宏光視角

Kis Story


〈心動的代價.藤北篇〉.北山宏光視角








故事純屬虛構,與真實人物無關,請理解了「耽美同人」的意思才往下拉。
 
 
 
 
 
 
 
 
 
 
 
 


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亮了課室的每一處,把課本從書包拿出放到抽屜,宏光又不自覺的瞄看左前方的位置。
『還沒回來啊!距離鈴聲響起只剩數分鐘而已!』隨即把目光投放在門口,宏光還皺了皺眉頭。
巧合似的,那位置的主人帶著笑臉出現在門邊,手還攜著跟本人很不配的粉紅色便當。
對上眼,看到他眼中那明顯的錯愕。
「早……早安。」宏光不太自然的道。
「北光早安!」朝氣勃勃的回話,可惜是橫尾的聲音。
像是沒看到宏光存在一樣,太輔收起了笑,目無表情回到自己那座位上。
極力隱藏心中那要人命的揪痛,宏光朝橫尾笑了笑。
太陽慢慢從東邊移到天空的中心,鈴聲過後一陣趕忙收拾東西的聲音,宏光才意識到已經是午飯的時間了。
感受到右邊傳來的視線,宏光拿起掛在桌邊的袋子:「抱歉呢涉,今天也要練習不能一起吃午飯了。」
「嗯,沒關係,那你加油啦!」
直到橫尾跟太輔一同離開了視線範圍,宏光才放下一直扯起的嘴角。
接近半年了,為免橫尾難為,宏光都以練習足球為由,不再跟他們一起吃飯。說到底也是橫尾先跟他認識,退出的也應該是自己,只是每想到他那刻意的漠視,心真的好痛,好痛。
但是,傷過痛過後,宏光還是沒辦法後悔那天的相遇。

          *       *

「欸!真倒楣!像個怨靈般陰魂不散的。」說話者故意大聲的說著,回音充斥整個部室。
「我們運氣還真的不好,找天要去神社求道平安符。哈哈……」就算是戲謔的語氣也讓人很難受。
抹著手上的足球,宏光不發一言。
只是──
手上的足球突然被踢開……
「他媽的有夠骯髒!」從窗子透進來的光線被遮蓋。
領口被揪住,宏光毫不在意的低下頭閉上眼,等待拳頭迎上臉頰的一刻。
「池田,不要弄髒自己的手啦!再者,下星期就要比賽了,別浪費時間和氣力,我們快去練習吧!」
頸子的緊縛一下子消失,可是心臟卻一直揪住。直到談話聲遠去,宏光仍然維持著一樣的姿態,腦海中只徘徊一句話
──愛你,有這麼難嗎?
鐘聲再次響起表示午飯時間已經結束,拖著疲憊的身心回到課室,卻無法不撐起笑容,宏光知道就算自己多難過也不能讓人發現,因為他是北山宏光,是那個怎樣也不會放棄愛著太輔的北山宏光。
「糟糕!忘了做數學科的功課!」一點也不陌生的聲音,還有每隔幾天就出現的話語,宏光下意識就從抽屜拿出滿是文字的紙張。
「吶,給你。」同一時間響起了好幾把聲音。
「謝了。」揚起感激的笑,太輔接過橫尾手上的。
心中的悸動也比不上手中那紙上的皺紋,還好……還好自己沒伸出手、話沒說出聲只留在心中。
拒絕,一次就夠了,已碎裂的心臟沒辦法再承受一次重擊。
深呼吸一口,不用仰頭防止眼淚流下,因為淚早已經流光……

          *       *

縱使知道自己沒機會被派上場比賽,但宏光沒法放下對足球的熱愛,也許現在他就只剩下足球……
坐在場邊看著隊友們的練習,眼神中是羨慕是難過,伙伴的關係輕易被打破,宏光明白已經回不去了,回不去跟隊友說說笑笑的日子,回不去跟太輔仍是好友的關係,四個字就把這一切打破。
天邊也染了一片灰暗,替宏光落下心中的淚。
「太大雨了,今天練習結束,明天繼續!」隊長白石聽到雷聲,向大家喊話。
「我們快點去換衣服回家吧!」聽到隊長白石的話,池田帶領著大家離開這滿是足球的球場,「這裡有人會收拾了吧!」
直到空曠的球場只剩宏光一人,他才慢慢的推著車子收著一個個足球;直到雨都打濕上衣,宏光才回到部室把足球逐一抹乾放好。
硬撐著的宏光回到家才真正的鬆一口氣,影上眼躺在沙發上反問自己:這樣做,值得嗎?……
「不知不覺只剩兩年了耶!接下來,要一起畢業!約定了啊!」高中一年要完結時對方是如此說道。
就是這一句話支撐著他走到今天,被討厭也好,被無視也好,他只想遵守往日的承諾。
反正高中畢業後都注定各散東西,現在就留下一生的回憶吧!
那時作下告白這決定不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嘛!
力量彷彿又回到身體裡般,宏光拿出錢包中那三人的合照,看著,笑了。

          *       *

大概是昨晚那夢見回跟太輔、橫尾一起玩樂的情境太令他懷念、捨不得起床,宏光這天要急急趕趕的跑回學校。
趕得及在鐘聲之前跑到課室,宏光走進去的時候還在喘氣。習慣了大家對他的冷淡,宏光下意識又往太輔那方向望去,只見原本跟同學笑談的他似是感受到自己的目光而看過來又一下子的呆滯,宏光只好低下頭繼續走著,但胸口傳來的抽痛讓他停下了腳步。
逐漸擴大的痛楚壓住了呼吸,右手捏抓著襯衫,左手不得不扶著桌子。
然而,
「喂!你不要弄髒我的桌子!」同學一臉看宏光有傳染病、眼神極度不善意的樣子,把桌子拉開。
失去支撐的宏光頓時倒地,呯的一聲,在課室中迴響。
「北光!」橫尾一個箭步把人扶著,卻看到宏光眼中的焦點是向著太輔那方向。
太輔這時翻開桌上的書,移開視線。
「北光,我扶你去保健室吧!」
「謝謝……」黯下眼神,宏光的手還是抓緊襯衫的。
「涉,你先回去上課吧!不用擔心我。」剛好保健老師不在,宏光就坐在床上等著。
看到他眼中的堅持,橫尾再擔心也只好妥協,「嗯!不要逞強,很不舒服就快點回家休息。」
在橫尾離開的前一刻,緩緩響起:「涉,不要怪太P,他沒做錯,現在這是我要獨自承擔的後果。」
「北光,只要他跟大家說一句話,你就不會落得這個處境。大家都是看在他的默許下才這樣欺負你。」
「不要跟他說什麼,我不想因為我而影響你們的關係。」
「真正的好友是對方做錯了就要勸告他。事實上,我是真的覺得他做錯了,答應又好拒絕也好,都是你們兩人之間的事,他應該要阻止其他人對你的傷害,更何況曾經是這麼友好的關係……北光,別費心了,先好好休息吧!」
嘆一口氣,宏光感覺更痛了。

          *       *

宏光最後還是向學校申請早退。
吃過藥,看到手機中唯一的簡訊,是橫尾傳來的,主要是關心他的身體狀況、還有交代今天派發的功課。
宏光很快就回覆了。
雖然知道太輔沒可能會來關心他,但宏光仍然凝望著手機,希望那訊息提示燈再次亮起。
沒忘記高中一年時,因為橫尾而認識了太輔,熟稔之後他每天都傳一大段的訊息來,不然就是打電話聊天,聊得宏光都睏得差不多睡著他還繼續在說話。
雖然話很多、很吵,但有時候倒是挺細心體貼。大概是因為是家中的大哥的關係,宏光覺得他頗懂得照顧其他人,也讓他不知不覺的倚靠了他,但又不時展現孩子氣的一面。
至於為什麼喜歡上,宏光倒是說不出理由,只是到了某一個時段,宏光深深的覺得,就是他了,目光只追著他跑,腦中想的都是他的事,甚至會看見有女生向他告白而吃醋。
高三剛開學不久,太輔他又被告白了。跟宏光抱怨著很煩很煩的他揉亂了自己的頭髮,躺在天台上閉上眼。被睡顏吸引著的宏光忍不住悄悄靠近他,卻說服不了自己吻上去,但喜歡的心情卻加深著……
「太輔,我喜歡你。」最終,把心意說出來了。宏光在呼一口氣之前望到太輔彷彿僵硬了身體,驚慌之前卻感到另一邊傳來的視線,是班上的同學。
「呃……」腦袋一瞬間停機了,宏光還沒確認到太輔是不是醒著就要思考怎向一臉驚恐的同學解釋。
「那個……」跟他說是他聽錯,還是說這是懲罰遊戲比較恰當……
應該是宏光的話讓太輔知道有別的人在,他睜開眼看到宏光不知所措和同學眼中的不可置信,太輔推開了宏光從這裡逃離。
同學也跟著太輔的腳步離開了宏光的視線,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東西似的,宏光看到太輔剛剛的行為就知道之後他們再也不是朋友。
後悔排山倒海的湧來,只是聽到太輔被告白的宏光一方面討厭那些女生、另一方面卻羨慕她們的勇氣,今年已經是高三,再過兩個學期就要往不同方向走去,現在不說或許這一輩子也沒機會說出來,然後成為了補救不了的遺憾……
這種心情催促著宏光,致使他剛剛把原以為一輩子也說不出口的話說了出來。
做錯了嗎?
可是,喜歡一個人哪裡錯了?
就算被討厭了也改變不到他對太輔的心意……
淚流滿面,宏光走到天台的邊緣,太輔推開自己那一幕在腦海中重播著,苦澀充斥全身,是不是跳下去就能得到解脫?
提起腳跟卻沒法踏前一步,跳下去的話什麼都沒有了!跳下去的話就沒辦法繼續單戀著太輔!
手緊握著欄杆不放,心很痛很苦,宏光卻捨不得太輔。
就讓他好好珍惜剩下這一年吧!

          *       *

臉色好像比往日更蒼白了一點,把冷水潑上臉頰,宏光強打起精神。
背著書包,走著每天回學校的路,錯過了賞花期,沿途的櫻花樹都失色了不少。
然而,昔日三人一同上課下課,也許櫻花未結苞,有對方在旁的歡欣愉悅掩蓋了一切。回憶愈是快樂,宏光現在愈感到痛苦,如果不曾幸福過,就不懂得孤單的滋味,只是,否定了過去,今天還會存在嗎?
苦澀在心頭打轉,胸口也隱約的揪痛起來,冷颼颼的風迎面吹來,吹亂了頭髮,但吹不散心中的糾結。
低頭望見身上那第二顆的鈕扣,宏光想到對方的那一顆,一定會是最受歡迎的呢……還真極端。
好不容易走到校門前,他回頭望這一條或許以後再沒機會走的櫻花路,哀傷高中就這樣要完結了,但至少有把心意說出來,縱使結果不如理想。
課室內,大家都興致勃勃的互相拍照,有感自身的存在是個阻礙,宏光悄悄溜到天台去。
仰望一望無際的藍天,腦海中那人的身影卻揮之不去,要各散東西了,這樣下來,這段單戀終於可以畫上句號了吧!
接下來,真的成為陌路人了,人與人的相遇是一種緣份,所以,分開也是天注定,既然如此,為何要因而感到失落!
喜歡上他,這麼簡單,喜歡就是喜歡啊!不應該夾雜傷心、苦澀,只要享受喜歡他這種心情就好。
就讓他以笑容畫下結局──太輔,謝謝你,謝謝你讓我喜歡上。

          *       *

沒去到晚上的畢業派對,宏光也清楚知道沒人想他去,畢竟他去了也只會尷尬的看著對方避開自己。
胸口一下沒一下的揪著,閉上眼,宏光躺在床上,晚飯也沒吃的就這樣睡去。
再次醒來是由於電話的鈴聲,望一眼時鐘,剛好十二點,誰這麼晚打給他?
然而,來電顯示的名字卻讓宏光嚇得跳起來。
猶豫了好幾秒又怕對方掛掉,宏光按下通話按鈕,把手機貼近耳邊。
「宏光。」
不是姓氏北山,也不是暱稱北光,宏光的心漏了一拍。
「你~在~聽~嗎?」撒嬌似的用著軟軟的聲音。
「太輔,你醉了。」
「對不起喔~我想親自跟你道歉……嘿嘿……」
「不……」想說不用了的宏光卻被對方打斷話語。
「我現在在家喔!」沒等到對方的回應,太輔就掛線了,只留下不知所措的宏光。
懷著不打算見面的想法,宏光來到對方獨自一人住著的公寓,卻發現家門虛掩。擔心之下,他走進這一年沒來過的地方,太輔緊皺眉頭的趴在床沿。
先拾起地上的手機放到桌上,宏光打算先把人移好位置再去弄熱毛巾。拉扯到床中心,不用擔心對方會掉下床,手卻被他抓緊,怎樣也掙脫不了。
一個反身,宏光被太輔壓住,「誰?……宏……宏光?怎麼……我,在發夢嗎?」
他的臉近在咫尺,宏光閉上眼睛撇過臉。
「嘿嘿……你好香……」蹭磨他的頸窩,太輔露出惡作劇的笑容,濕軟的舌尖輕輕舔著。
「放開,你放開我!」在身高和身材上失去優勢的宏光沒辦法阻止他,只得用力推開對方的胸膛。
「不要動!我,想要你。」
就算是酒言也讓宏光停下了動作,忘不了的聲音配上這種話語,宏光一臉無輒的笑了。
放鬆身體,讓對方在自己身上馳騁。
滿足的痛了,忍耐住的宏光穿回亂丟一地的衣服,也許是錯了,但他並不後悔,就當是年少輕狂的回憶。
蹲下身,凝望太輔的睡顏,宏光往他嘴唇記上一吻,「我要離開了,下次再見面……就是我已經放下了的時候。」
頭也不回的宏光,能夠走得如此灑脫,是因為放下了那沉重的情感吧……

2012年5月25日 星期五

特別公告!![2012-05-25]

特別公告, 請注意!!

有讀者在5月21日匯款了, 帳號碼是016 XXX XXX XXX

請記得在5月31日之前寄E-MAIL去 kisumai.imasuki@hotmail.com !!!!!

E-MAIL格式請參照有關公告, 有任何問題歡迎留言!!


YUUKI(優希)

2012年5月21日 星期一

試閱 〈Our Love〉【藤ヶ谷太輔X北山宏光】

Kis Story


〈Our Love〉【藤ヶ谷太輔X北山宏光】








故事純屬虛構,與真實人物無關,請理解了「耽美同人」的意思才往下拉。
 
 
 
 
 
 
 
 
 
 
 
 
 


微涼的海風夾雜著如淚水般的鹹味徐徐吹來,不規則卻富節奏感的海浪拍岸聲撫慰著心靈。
盛夏過後的沙灘了無人煙,快將跌下水平線的夕陽增添了一絲孤寂。
岸邊有一個男生靜靜的曲膝坐著凝望著這一片漸變深沉的藍色,黑溜溜的眼珠轉也不轉,似是平靜又帶著惆悵。
遠處跑來的千賀看看右手上那跳動的數字,呼一口氣又趕忙跑下沙灘,東張西望,直到那個小小的身影落入視線,他才減慢步伐小心奕奕的接近目標。
從一半到現在的十份之八,差不多整個太陽都隱藏在海面下,千賀摸摸自己那發痠的頸椎,把焦點從右邊移回到正前方。
「呢,前輩……」
被稱作前輩那男生回過神來,朝千賀溫柔一笑,「怎麼了?」
「有件事我怎樣想也想不明白。」
千賀緊緊盯著他的眼神,帶點遲疑又帶點好奇的問道:「為什麼宏光前輩你時常來看海?明明神情是這樣的哀傷。」
「大概……是因為大海帶走了我那重要的東西。」宏光低頭望著那置於膝前的雙手,扯一扯有點僵硬的嘴角。
「重要的東西……就是前輩你之前跑到海裡找的那個東西?」
千賀回想三個月前,工作的店只讓他休假一天,害他要放棄去富良野看薰衣草花田這想法,心情十分不好的他想要向海大叫來抒發,卻意外見到宏光前輩走到茫茫大海中,還差點以為他要自殺。
宏光不作聲似是默認。
「那,有找到嗎?」
淡淡的嘆一口氣,他搖搖頭:「海浪太大了,什麼也抓不住。」



現在,
我只想你幸福。

就算你忘記我也好,
只要,你幸福。


「歡迎光臨。」掛在門上的鈴聲響起,宏光放下手邊拭抹著的餐具,抬頭露出公式的笑容。
「我要一份納豆咖哩飯。」沒接過菜單,那戴著帽子的客人點餐了。
「係,我知道了,請稍等一會。」
望著他那瘦了一圈的背影,太輔黯下眼神,如果我還能跟以往一樣照顧你的三餐就好了,只是,現實中從來沒有如果。
「你的納豆咖哩飯,請慢用。」
察覺對方想要離開,太輔下意識喊住:「等一下。」
「?」
望著宏光那水靈靈的眼眸,太輔一話也說不出來。「呃……那個……」
也沒有一絲不耐煩,宏光臉帶微笑等待著他。
「……可以給我一杯水嗎?」
直到宏光倒了一杯水來他才發現桌上早已經有一杯了,在心底罵了自己好幾聲笨蛋。
大概是沒事在忙,宏光站在他的旁邊,偷偷瞄了他好幾眼才開口問道:「那個,」
「嗯?」太輔極力壓下心中的激動,裝模作樣的。
「沒有什麼…只是覺得今天的你好奇怪,雖然平日的你也沒正常得去哪裡。」不自覺把心中所想的說出口,宏光望見他一臉笑意的,連忙道歉。
揮揮手表示自己不在意,太輔咕嚕:「我平日也很奇怪……嗎?」
「嗯,很奇怪,不管風雨,每天的午膳時間也一定會見到你,而且也一定吃納豆咖哩飯。」還有除了吃著以外的時間都一定盯著我看……
「那是,因為我工作的地方在附近。」太輔喝一口水,甜味與苦澀交纏舌間。
「喔喔,那你一定很喜歡吃納豆吧!」
他搖搖頭,宏光疑惑了,不愛吃納豆卻天天都吃納豆咖哩飯?
「因為,有『他』的味道。」感覺到他語氣中的苦澀,宏光識趣的閉上嘴巴,大概這客人真的深愛著他的戀人,不然怎麼只是聽到他的話也覺得難過。

「太輔少爺你這個笨蛋!」
坐在書桌前的太輔放下手上的文件,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橫尾涉你活厭了是吧!這樣大聲的吼我!」
「我有說錯嗎?你這個笨蛋。」瞬間,橫尾的衣領被他揪住。
「你再說一次看看。」太輔緊握著拳頭,束勢待發。
「我哪裡說錯了?再者,要不是你自己也這樣認為,你會想打我?」
似乎被說中了,太輔鬆開手,坐回位置上,拿起剛剛的文件在看。
「為什麼不敢跟他相認?難道你就沒有他能記起你的自信嗎?」一手搶過他手上的東西,橫尾直視著他的眼睛。
「才不是這個問題。」太輔冷淡的回道,然後從旁邊抽出另一份文件。
「那,那是什麼問題?」
「你不會明白的。」
右手用力的拍在桌面上,使得那一疊文件夾都搖搖欲墜了,橫尾把桌面上的東西都掃到地上,「好,我是不明白,我不明白經歷了這樣多的你們之間的愛原來是這樣薄弱!明明宏光是這樣深愛著你,只是區區一個失憶就把你們的過去全部都抹殺掉。他媽的!你不去就算了,但宏光有權利知道他的過去,我現在就去告訴他!」
「橫尾涉你給我站著!」
沒看到他停下步伐,太輔一個箭步把人擋著。
「走開,你去看你的文件好了!我要幹什麼你管不了!」
太輔用盡力把人壓在桌面,「跟宏光有關就歸我管!」
「不要去!不要再去找宏光!我叫你不要再去擾亂宏光的生活!」緊緊扯著橫尾的上衣,太輔指尖都泛白了,瀏海下的眼眶卻泛紅了,流出一絲悲痛。
「太輔少爺……」
放開手,太輔低著頭往門口那方向走去。
「太輔少爺!是不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
他只停下腳步不作聲。
「在情,我是宏光的好朋友,我有權知道他的事!在理,我是太輔少爺你最親的手下,你應該讓我知道的。」
「我找了二階堂查那天的事,那場車禍不是意外,是鶴岡組做的!因為不滿被我們搶去了神奈川,偷偷在我的車上做了手腳,誰知我卻要司機去接宏光才發生這事……都是我的錯,如果我那天沒有約宏光,如果我不是藤谷組的繼承人……」
看不過眼的橫尾上前搖著他的肩膀,「給我振作一點!」
「所以,不要再去擾亂宏光的生活了,不要把他扯向我們這個世界。」太輔勾起自嘲的笑容。
「捨得嗎?就這樣任他喜歡上別人、跟別人永遠在一起、然後心中再沒有藤谷太輔這個人!」
「只要他幸福就好。」

「納豆咖哩飯,請慢用。」
「謝謝。」
深呼吸一口,太輔:「那個,我下個月要調職了。」
「這樣啊,是升職嗎?」
「呃…嗯。」
「恭喜你!」
「不……那個,因為調職的關係,之後可能沒機會再在這裡吃午飯了。」
「……嘛,也是沒辦法的事呢!」
「嗯,所以今天是最後一天了。」
「既然這樣,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不好意思……」
「不,我才不好意思,這樣唐突。」
「那……再見。」點頭一笑,太輔飛快的離開這店,頭也不回的。
「藤谷太輔你果然是個笨蛋。」在街角等候著的橫尾嘆口氣。
「你先回去,我還有地方想去。」
太輔獨自一人跑到千葉附近的沙灘,猶記得往日每次跟宏光吵架都在這裡和好的,因為宏光不開心時喜歡看海。
坐在沙灘的中央,從日落看到月亮出來,太輔感受著風勢漸漸加強,只是身邊再沒有人讓他借出身上的外套。
滿溢的思念只得從眼眶流出,太輔把那雙對戒緊緊握在手心中,喃喃自語:「宏光,宏光,宏光……」
「宏光,再見了。」太輔放開手上的東西,把它們埋在沙中。
待太輔離開後,那小小的沙丘前站著一雙紅色的球鞋。
宏光輕易就找出那反射著光芒的戒指,輕輕拭去上面的沙粒,還隱約看到內裡的字母。
「hi……宏光,tai……太輔……」
察覺到時淚水已滑過臉頰把腳邊的沙染上一層深色,「我……為什麼要哭?」


幸福,
只剩我自己一人怎樣幸福起來?

幸福,
不就是二人一起吃著一頓平凡的早餐、
不就是下雨時有你在身邊撐著同一把傘、
不就是……

因為有你!


眼見太輔自那天起就一早起床工作,直到凌晨四五點眼睛再也睜不開的時候才去休息,橫尾沒辦法阻止只得陪在他左右。
「你確定真的就這樣悄悄從宏光的生命中消失?」
「你問了好多次,我也回答你好多次!答案是不會改變的。不要煩我!」稍為有點用力的合上手中的文件夾,太輔看到空空如也的手指發呆。
「你認為這樣就能使宏光幸福?什麼時候太輔少爺你變得這樣膽小,連給予宏光幸福的自信也沒有!」
「夠了!我不想再討論這個問題!」
「那好,就不說這事!說說宏光現在有多幸福吧?」沒聽到太輔的回應,橫尾勾起笑容,續說:「他每天也帶著一雙對戒在身邊,上班時也不停瞄向門口位置,休假時更去到店附近的商業大廈尋人。」
太輔是把話聽進耳裡,但還是沒反應依舊看著手中的文件。
「你說!他幸福嗎!我要你回答我,宏光他幸福嗎!」把照片塞到他手中,橫尾甩袖而去。
聽到門被狠狠關上的聲音,太輔才回過神來,看著手中那照片──在大廈的大堂內左顧右盼的宏光。沒看漏他眼中的焦急,也沒看漏他那不再胖胖的臉蛋,心有如被萬刀割的痛。
「笨蛋……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明明已經忘記我了。」
顫抖的手拿不穩照片掉到地上,跪到地上想要拾起時卻發現視線一遍模糊。
「既然失憶就應該更乾脆一點,連愛我的感覺也一併忘掉!你這個笨蛋……」
「笨蛋!」
「笨蛋!」
「笨蛋!」
……每罵一句笨蛋,太輔手就用力打一下地板,直到意識也被淚水模糊掉。
「你這個笨蛋!!」一開門就看到雙手都包紮著躺在床上的太輔,橫尾衝口而出。
「怎麼又罵我笨蛋。」太輔笑了笑,「還好只有二階堂在這裡,給其他兄弟看到說你以下犯上就糟了。」
「對不起,以後我會注意。」
「不罵我了?」
「待你病好了才罵。」
「還真狠心呢!」
哪及你狠心,明明就知道宏光還愛著你……橫尾盯著他不作聲。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只是,這事我有分寸了。」

瘦了好多圈的身影映入眼簾,上衣像是掛在身上似的鬆垮垮的,看得太輔好心痛。
宏光沒注意到馬路對面的太輔,他的視線只緊緊的追著從大廈中離開的人群,盼望能看到那個熟識的身影。
直到下班的人潮開始疏落,最後連大廈的保安員都把大門鎖上,宏光才打算離開,原本應該炯炯的眼珠只剩下灰心沒有一絲神采。
正要轉身回去的宏光卻從門邊的鏡面看到一直想再遇見的他,站在遠處的太輔看到宏光動作一下子停滯,再望到那大廈的門邊似乎閃亮著銀光,心頭一驚,他轉身就跑。
「等一等!」
就算聽到宏光的聲音,太輔也不停下,更加快了速度。
「不要跑!」
知道宏光已經追不上,太輔藏身於右邊的小巷。
「不要跑!求你……不要再跑了……」氣喘喘的宏光手扶著旁邊的電燈柱,淚水在臉上畫上一道痕跡,「為什麼要跑?……」
眼神滿是不甘心,宏光張開手心看到月華的光輝照在那雙對戒上閃閃發亮,「你,一定是認識我,對吧!」
握緊手,宏光深呼吸幾口,又再次踏出右腳,只是突然間全身的氣力好像被抽乾了一樣,他閉上眼不想看到自己身體跟地板作親密的接觸,手中的東西也順勢滾向了前方。
兩隻戒指剛好在腳邊停下,太輔又再次拾起它們,也就看到倒在地上的宏光。
「我也很想跟你說,我是認識你、你也認識我,我們更是戀人這關係……」

「太輔少爺?」太輔似是聽不到橫尾的喊話,目光一直沒離開過床上這人兒身上。
「太輔少爺!」橫尾拍拍他的肩膀,「醫生說宏光沒什麼大礙,休息一晚就好了,那我先送醫生回去。」
聽到關門聲,太輔才改變一直維持著的姿態,輕輕掀開被子,看到他右腳腳踝上那一條猙獰的疤痕。
輕輕撫摸著,「對不起……」
「都是我的錯……」太輔知道那次車禍不但奪去了他的記憶,還險些奪去他的右腿。雖然現在還能走路,但走快步已經是極限了,更枉說跑步。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是不是,我們從來沒有相遇比較好……?」
「什……什麼?」微弱的聲音響起。
「宏光!?」縱有千言萬語,都梗在喉嚨中,沒能發出聲響。
宏光疑惑的望他一眼,「太……太輔?」
眼前人彷彿跟回憶中的他重疊了,太輔撲到他身上,眼淚就這樣奪眶而出。
「別哭,別哭。」說這話的宏光也忍不住哽咽了。
牽起拍著自己背部的手,太輔用另一隻手抹去宏光那泛紅了的眼眶中流出的淚珠。
「你不要哭了。我的心,好痛。」宏光看著他的淚痕皺起了眉頭。
「好,我不哭。」
手仍然停留在他的臉頰上,太輔慢慢靠上,確定宏光沒有拒絕的意思才輕輕吻上那軟軟的唇瓣。
「我愛的人是你嗎?」
太輔沒搖頭也沒點頭,只說現在晚了,要他好好休息。
宏光拉著他的手,把那雙戒指都塞到他手中,「這樣重要的東西,不應該隨便丟掉的!」
「至少,也等我記起一切,回答你那問題,你才可以丟掉它們!」


就這樣算了吧!
不是我太輕易放棄,
而是我捨不得你辛苦。


宏光就在太輔的公寓住下了。
這天,他又坐在書桌前看著放在桌面上的那雙戒指。
「宏光,我買了午飯來。」
「謝謝你,橫尾。」
看到宏光只把飯菜扒兩口又望向戒指那邊,橫尾由不得嘆氣,「不要太勉強自己,如果想不起來就算了,反正你們倆人現在都重遇了。」
知道橫尾是為自己好才這樣說,宏光還沒忘記那天看著照片但仍然什麼也記不起時,橫尾那副失望的樣子,如果連之前是朋友的橫尾也這樣傷心,那曾經是戀人的太輔怎麼辦!所以,宏光知道自己一定要記回一切。
把手上的筷子放回餐盤上,宏光問道:「那些劇集電影的主角不是說過,曾經發生過的事是不會忘記的,只是一時想不起……可是,為什麼我什麼也想不起來?」
「宏光,」
整理一下心情,宏光朝他微微一笑,「放心,我沒事。」
「沒事的話就多吃一點吧!」橫尾把還剩一半的午餐推到他臉前。
「我已經吃飽了。」
「才吃了一點點就飽!前幾天你才昏倒在街,快多吃幾口。」
拒絕不了的宏光只好再拿起筷子,皺著眉頭的吃著。
「宏光你是不是不舒服?」細心的橫尾察覺到他臉色開始蒼白。
「嗯,有一點頭痛。」
「那不要吃了,先去床上休息。」橫尾扶他回到床上躺著。
「吶,橫尾,對不起。」
「欸?」
「對不起,沒能記起你……」
「笨蛋!又不是你的錯,有什麼好道歉的?什麼時候你也被太輔少爺傳染了,跟他一樣笨。」
「怎麼我好像聽到有人講我壞話?」門被打開,太輔一臉風塵僕僕。
「那宏光就交給你了,我先回去。」沒回應到他的問題,橫尾飛快的離開。
太輔坐到床邊。
「午餐不好吃嗎?」一進門時太輔就已經看到桌上的東西。
「沒,只是我不太舒服……」
嘆氣,太輔拿他沒軏:「那今晚要多吃一點。」
宏光點點頭,「工作那邊……」
「已經做完了,我來陪你睡的。」邊說著,太輔人已經擠進了被窩中。
摸了摸臉有點紅的宏光,「睡吧!」

望著手心的戒指,宏光喃喃自語:「如果我一輩子也想不起來,那怎麼辦?」
「那就算了。」
「欸!」把站在窗邊的宏光擁入懷中,微冷的體溫讓太輔皺了皺眉。
「但是,這樣珍貴的回憶……」
「那我直說了,對我來說,這些珍貴的回憶怎樣也比不上眼前這個可以給我抱著的你,我更不想看到你苦惱的樣子,如果那些幸福的回憶要用這樣痛苦的方法才能記起,那我寧願不要,還有,我吃醋了,明明我人就在你眼前,你卻只望著戒指。」話畢,太輔輕啄一下他的唇瓣。
「……笨蛋!我看著戒指心中想的也是你啦。」
踮起腳尖,宏光雙手圍上了太輔的頸,把吻送上。
「怎麼樣,還好吧?」宏光臉紅紅的點頭。
手摸上他的腰輕輕按壓著,太輔承諾:「下次我會更溫柔一點。」
「根本就不是這個問題,是你做太多次了……」
聽不清宏光的咕嚕,太輔更靠近宏光:「你說什麼?」
「沒有……」把紅透了的臉蹭到太輔懷中,宏光小聲回道。
摸把他的頭髮,太輔把人緊抱著,望到床頭櫃上那閃亮著銀光的東西,太輔想到一直糾結在心頭的事。
「宏光……」
「嗯?什麼?」
「我的全名是藤谷太輔,十年前在孤兒院被現任的組長領了回來當『藤谷組』的繼承人。正因我身處在一個槍林彈雨的世界中,在我身邊的人都有危險……宏光,雖然我會盡力保證你的安全,可是仍是有機會發生意外。我個人是絕對不想把宏光你扯進這個既黑暗又血腥的地方中……」
伸出手指按上他的嘴唇,宏光搖搖頭:「哪怕是地獄,只要有太輔在身邊我都敢去闖!心裡有一把聲音這樣告訴我,我也說不清為什麼自己這樣渴望有你在身邊,我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麼看見你笑而感到安心、見到你落淚卻如此心痛。我愈想去記起一切,就愈記不起,只是每次看到那雙對戒,我腦海中就浮現一句話──沒有太輔,宏光的生命是不完整。」
淚光閃爍在太輔那泛紅的眼眶中,他低頭看著宏光憐惜的輕吻著自己身上那一道又一道的疤痕。

看著再次回到手指上的戒指,宏光時而甜笑,時而呆滯。
「在想什麼?」另一隻戒指的主人也回來了。
「沒什麼。」
「真的?」太輔一臉別想瞞我。
「我只是在想,失憶之前我們到底經歷過什麼事。我怎樣問,橫尾也不說,只會敷衍我說事情只有當時人最清楚。」宏光嘟起嘴巴,不滿的抱怨道。
「所以你今天也一直在想這個?」揉揉他的頭髮,太輔笑問。
「也沒有一直……」宏光黯下眼神。
「那,有想到頭痛嗎?」
宏光搖頭,太輔扶起他的臉與他對視著:「真的沒有想到頭痛?」
「……你心中都有了答案,為什麼還要追問我。」
心痛的嘆氣,太輔:「就知道你很介懷這事。」
「因為是我們二人重要的回憶,可是現在只有你知道,我什麼也記不起,這樣很不公平……」
「再重要也重要不過你的健康!答應我,不要再想這事,我們還能創造更多回憶嘛!」
「你根本就不明白!」沒辦法答應太輔那要求的宏光拋下這句就把自己反鎖在房間中,任由太輔怎用力拍門也不理會。
曲膝坐在角落的宏光淚如雨下,「你根本就不明白!我這樣想回復記憶是為了回答你那個問題,你知道嘛……我是多麼的想很肯定的回答你『不是,如果沒有跟你相遇就不會有今天的北山宏光』,只是什麼都忘了的我的這個答案,你一定不會相信,一定以為我在安慰你……」
但是,那刻聽到的時候,心像是被刀狠狠的劃了一下……那種銘心的痛,宏光肯定無論人生再重來多少次,他也想與他相遇。
肯定宏光已經熟睡了的時候,太輔拿著鎖匙把門打開,不意外看到宏光坐在地上靠著牆壁睡著了。
把人抱到床上,蓋好被子,太輔伸手輕輕觸碰他那紅了一圈的雙眼,「如果,失憶的是我就好了……」


愈想抓住的東西就愈抓不住

於是乎,我迷茫了
深愛著你的我,值得你如此深愛嗎?


「來!我們今天在外邊吃午飯吧!」中午時太輔突然回到公寓,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
太輔拉著他走到一間快餐店,「在這裡吃?」宏光不覺得太輔會喜歡吃這些東西。
「嗯!」明明看見宏光一臉疑惑,但太輔什麼也不解釋。
咬下一口熱狗,宏光望見眼前人對著手中的食物在笑,「太輔?」
「這裡是你以前工作的地方。」
「欸!?」
「高中那三年,每天放學後你都會來兼職的,而我就會坐在這裡等到你下班為止。今天跟你一起在這店吃著,是第一次。」
宏光仔細的環視店內,可是卻一點熟悉感也沒有,「我還是記不起……」
搖搖頭,太輔牽起他的手,「所以從現在開始要累積著新的回憶。」
宏光回握著他的手,兩隻戒指相碰發出聲響。
「這個公園,是我向你告白的地方。」二人坐在椅子上,正值上學的時間,公園一片寂靜。
「有次我跟別校的學生單挑,身上掛了點彩卻沒時間回家換衣服,直接跑到店裡找你,那次是你第一次早退,把我拉來這個公園裡幫我處理傷口,我就順理成章叫你幫我處理一輩子的傷口。」
察覺宏光沒作聲,太輔停下來凝望著他。
他搖搖頭:「我只是,很羨慕以前的自己。」很羨慕他跟你有著這樣甜蜜的回憶。
「笨蛋!自己的醋有什麼好吃的。」趁著四周無人,太輔快速的在他左頰上印上一吻。
接下來,他們又逛了好多地方,只是宏光都記不起什麼。
「太輔,聽你說了這樣多,為什麼都是甜蜜的往事?難道我們就從來也沒有吵架?」坐在海邊的二人,一同看著斜陽徐徐落下。
「因為如果一切可以重來的話,我只想宏光擁有的是開心甜蜜的回憶,我捨不得你難過。」
「果然……笨蛋的人是你。」太輔笑了笑,把人擁入懷中。

這幾天,宏光有點悶悶不樂,當然,為了不讓身邊的人發現,他獨自一人時才望著鏡子發呆。
腦手術的傷痕已經被頭髮蓋著看不見了,然而,有了缺陷的記憶那痕跡卻清晰可見。
宏光望著鏡面反映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影像,不禁迷糊了……
以前的北山宏光跟現在的北山宏光是同一人,也是兩個人。
那太輔所愛的,是以前的宏光還是現在的?
什麼都忘記了的我,還能讓太輔感到幸福嗎?
都送到手上的幸福,宏光突然好想逃避。
他想永遠都在他身邊,可是卻希望他能夠更幸福……
直勾勾的望進這一雙黑漆漆的眼眸,我,到底是誰?
聽到零碎的談話聲和腳步聲時,宏光連忙坐到沙發上打開電視機。
「宏光,準備一下,我們一會兒去機場飛去沖繩。」跟在太輔後面的是一臉無奈的橫尾。
「欸,去沖繩?現在?」宏光看到太輔進了房間在收拾行李了解他是認真的,不禁吃驚。
「那工作怎麼辦呢?橫尾你不阻止他?」
橫尾嘆口氣,「我是阻止了,但太輔少爺堅持要去我有什麼辦法?」
「太輔!」
拉上行李袋的拉鍊,太輔一手挽著,一手牽著宏光:「機票都買好怎能不去。涉,這三天就拜託你了,我會買手信回來給你的。」
「我知道了,宏光,要玩得開心啊!如果這傢伙欺負你的話,打電話跟我說,我立即飛來沖繩幫你揍他!」宏光笑著點頭。
「別聽他亂說!」瞪橫尾一眼後,太輔急不及待的拉著宏光離開。
橫尾進入房間收著太輔留下的爛攤子,把亂丟的衣服一件一件折好再放回衣櫃中。這次,他承認自己是低估了太輔的行動力,原本想著太輔會待幫裡的情況穩定一點才帶宏光去散心,怎料他人現在眼中只有宏光,告訴自己時已經把機票和酒店也訂好,也難怪他的,這個笨蛋一直視宏光的事比自己的更重要。

把行李都丟在酒店後,太輔把人帶到附近的沙灘。
「吶,太輔……」拉著他的手,宏光停下腳步。
「嗯?」
「感謝你帶我來沖繩玩,我很開心,只是,相比之下工作那裡重要得多!所以,我們明天一早就回去吧!」宏光直視望進太輔的眼眸,把認真都傳達給他。
「不要!機票的日期定了不好改。那邊有橫尾我很放心,宏光你就安心玩吧!」
「太輔,你不要這樣孩子氣,工作那裡是你的責任所在,哪能拋下一句話就不管!?」另一方面,宏光也不想因為自己而害到太輔在工作上失場。
「我就是不管!總之我就決定了在這裡玩三天。」沒辦法反駁宏光的話,太輔耍賴。
「太輔!!」
「宏光,你就不要管那麼多了,開心的去玩吧!」
「那好,我不管你了!」甩開太輔的手,宏光轉身離開。
沒聽到他喊住自己的聲音,宏光也沒有回頭望,就一直向前走著。眼淚緩緩從眼角流出滑落臉頰,心臟也隱約抽痛起來,明明就知道對方是想自己開心才這樣做,但卻在責怪他任性……
自己,果然最差勁了。
這樣差勁的自己根本不可能帶給太輔幸福,對吧!
配不上太輔的自己還是離開他比較好,
只是,為什麼心會這麼痛?每次一想到要離開太輔,眼淚就自動的流下來……
很不想,從他身邊離開……停下腳步,還是敵不過心中對太輔那濃烈的愛意,宏光再次轉身跑回沙灘。
以那個望著大海的落寞身影為目標,宏光拚命跑──不對!這只能稱作快步走著,因為重心都不能放在右腳,他沒辦法跑起來。
扯過他的衣袖使他面對著自己,宏光撲到太輔懷中。
「對不起,對不起。」清晰的鼻音表示了說話者在哭得一塌糊塗。
把細小的身子緊緊擁抱著,太輔此刻也是無比的心痛,「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只記得以前的你說過想來沖繩衝浪就自以為現在的你也喜歡,希望你開心卻讓你哭了,我果然很差勁。」
「不,差勁的是我,什麼也沒能記起,還辜負了太輔的苦心……」
「那,扯平咯?」稍微放開懷中人,太輔指腹抹掉他臉上的淚痕。
宏光點點頭,展露出久違的笑容。


天意總是弄人的

當你以為抓住了一切,
其實你什麼也抓不住。


夜幕垂下,漆黑籠罩四野,耳邊就剩下海浪的拍岸聲,夜空懸吊了閃亮著微光的星辰,涼涼的海風迎面吹來,卻因手心傳來那源源不絕的溫度而絲毫不覺得冷。
「景色真美。」半瞇起雙眼,宏光揚起嘴角,一臉笑得幸福。
太輔看得失神了,臉不自覺愈靠愈近,然後兩唇疊上。
唇邊還殘留著甜蜜,宏光一臉緋紅。
「看到這麼美麗的景色,我釋懷了。或許以前也曾經一起看過,可是一直回想著以往而沒欣賞此時的良辰美景的我也太差勁了。」
「伸手就可以握住的幸福我視而不見,卻去追念已經過去了的事。」
「太輔,對不起。我們,從新開始吧?」
眉頭不再皺起,也看不見他臉上的苦惱,感動滿腔的太輔用力把人緊緊擁抱住。
「好,我們重新開始。宏光,我愛你。」
眼角的淚珠乘載著幸福,滴落宏光肩上滲進去。
「太輔,我也愛你。」
胸口上的壓迫感蕩然無存,宏光只覺得幸福滿載心間,連氧氣都撒上了一層砂糖似的。
好幸福,好幸福!
「早知道快點想通就好了!」宏光帶點撒嬌的語氣抱怨道。
知道懷中人的心結解開了,太輔笑得開懷,輕啄著他的唇。
「不過,現在這樣也不錯。總覺得……」宏光聲音開始弱下去,「有你在身邊,其他什麼的都不再重要了……」
卻因為二人距離過於貼近,再小聲的話兒還是一字不差的聽進太輔耳中。
「我也是。我的世界有宏光就夠了!」這麼直接的告白讓宏光頰上更紅上幾分。
眼中看不見天上的星宿、耳邊也沒有聽到海浪聲、甚至身體感受不到晚風的涼意,他們就只知道對方蓋不住愛意的眼眸、合奏著的心跳、還有一樣的體溫……

指腹滑過他的眉梢、鼻尖、唇瓣,輕輕的記上一吻,宏光望著他的睡顏恍神了。
莫名的熟悉感湧上……
「喂!我們要打烊了,你也快回家去!」語氣中藏著了心疼。
「……宏光?」揉揉眼睛看到店裡只剩下自己一個客人,太輔那疲累的眼眸下帶著歉意。
「誰讓你叫我宏光……」小聲咕嚕,宏光拿著抹布清潔著桌面。
嘿嘿的笑聲消失在大門,宏光完成工作後也換回自己的衣服回家去,卻在路口看到原本應該離開的那人倚在電線桿像是等待著自己。
「藤谷同學你這樣閑的話就趕忙回家做功課,我不想明天又聽到老師花幾分鐘說你。」
「宏……北山,你這是在關心我嗎?」太輔看到眼前人的眼神連忙改口。
「你是耳朵有問題嗎?」似乎已經習慣了他人會送自己回家,宏光邊走邊回話。
只是笑笑不作回應,太輔跟在他身旁靜靜的。
「藤谷,你這樣做我也不會喜歡上你的。」不止一次對他這樣說,宏光每次都低下頭不想看到他那黯淡下來的眼神。
「我知道。只是,你可以不喜歡我,但你不能阻止我喜歡你。」太輔臉上仍掛著笑容,不過這時增添了苦澀。「就這樣,晚安。明天學校見。」
望著那落寞的背影,宏光轉身拿出鎖匙開門。
……零碎的片段突然浮現,宏光撫上左邊發疼的胸口。
忍不住回想這現時僅存的記憶碎片,揪痛從心臟漫延至身體其他地方,宏光伸出顫抖的手貼上太輔的臉頰。
「……?」太輔醒來就看到眼眶泛紅的宏光,嚇得坐起身先把人安撫再說。
「發生什麼事了?發惡夢了嗎?還是身體不舒服?」
面對太輔這擔心的問話,宏光有稍稍安心下來,搖搖頭。
「太輔,我以前是不喜歡你的嗎?」
「是記起了什麼嗎?」宏光點點頭。
太輔揉了揉他的頭髮,「宏光從一開始就喜歡上我了,只不過是不肯承認而已。」
「我可沒忘記宏光都是偷偷的關心著我。」
「真的嗎?」
「宏光不相信可以回去問涉。」太輔自信滿滿的樣子讓宏光忍不住笑了。
「不用了,重要的是現在這一刻我愛你,你也愛我就夠了。」

快樂的時光過得很快,太輔再不捨也不得不回去東京。
在飛機睡了還不夠,從機場回家的兩個小時車程宏光也不放過,繼續熟睡著,旁邊的太輔溫柔的替他披上外套。
手機卻在此時響起。
「二階堂?」
「橫尾受傷了。幫裡有內鬼,組長趕回來處理了。」扼要的把情況向太輔交代,二階堂便要掛線。
加快速度,手不自覺握緊方向盤的太輔擔心著橫尾的傷勢。
還好只是手臂中槍。
宏光站在太輔身邊不敢作聲,朝坐在沙發上富有威嚴的人點點頭,一臉擔心的望著橫尾的左手。
藤谷組長只望宏光一眼,留下一句話就離開房間,「太輔,跟我來。」
「這事你要怎樣負責任?」太輔站在組長面前低著頭。
「對不起。我絕對不會讓同類事情再發生。」
「聽清楚,你喜歡跟什麼人交往我不管,只要你別忘了你的身份是什麼你的責任是什麼!」
「是!」
「再有任何失誤,不止要執行家法,那個北山宏光也不能再留在你身邊。」
該死的!一拳打在牆上,太輔討厭心中那突如其來的無力感和內疚感。
不是不知道幫裡有間諜,只是沒想到他什麼情報也沒出賣就自揭身份;身為組裡第二決策人,卻讓直屬的舍弟受傷;父親大人說得沒錯,明明是可以避免的失誤自己卻給它發生……
所有事不是好端端的嗎!?那間諜他一直有找人悄悄的注意著,橫尾他也一直行事小心……為什麼還會發生這種事情?為什麼偏偏要在這時候發生?
還以為跟宏光心意互通了就不會再分開,沒想到還是會因為他自己的身份而影響到二人的關係,戀愛不就是只要二人深愛著對方就可以嗎?
「太輔……」從橫尾房間出來就看到太輔的背影。
轉身緊抱著宏光,太輔很怕二人將來會有被迫分開的一天。
「太輔?」雖然眷戀太輔那溫暖的懷抱,但宏光很怕被經過的人看見。
「就這樣……就這樣讓我抱一下。」
磨蹭著宏光的頸窩,太輔很想就這樣到永遠,永遠也不放開抱住宏光的手。